|
最近一个偶然机会得到一个花青翡翠桶珠,也叫路路通,才四克多,种一般,却绿得浓艳均匀,串了根红弹力绳戴手腕上,虽一个小不点却也能弹眼落睛,让我爱不释手。万峰翠色不能时时得见,低头却能看见此方凝翠,不亦乐乎。好看的东西有什么用?依我看,一个很大的作用是让人陶醉。也许昨天的痛苦还没过去,也许明天难免会有新的痛苦,但当下手抚绿珠,感受着它的浓艳温润,醉心于此,总能多多少少消减掉一些痛苦,所谓“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四千多年前陶寺文化后期墓葬中曾随一个五十多岁的平民男子出土了一个在中国考古史上有重要意义的铜铃,此铜铃在当时是极其贵重的物品,其制作工艺开“复合范铸造”之先河,却出土于一个仅能容身的平民小墓,按考古学家的推测,此铜铃应该是此平民男子的造反战利品,也就是抢来的,后来一定成了他的心爱之物而时时佩戴,以至死了也要带在身边,其他则什么都可以不要。人之醉心于物,可见古今一理。说到墓葬形式,我以为是涯洞墓最为科学。于峭壁上凿出一洞,人和物进去后再封闭伪装,最好再不现世,以为“千秋之宅”,不会渗水垮塌,难以发现,胜于土葬,只是实现稍难,花费少不了。只是人世间的房产,传承下去,日久没有不易主或荒废消失的,子孙也很难会忆及先先祖,我倒是觉得随葬了陶寺铜铃的平民男子是幸运的,他在死去四千多年能因铃而出名。死去的世界到底怎样渺不可知,我也暗暗希望自己最后能带着心爱之物自闭于崖洞与山共存,只是,古人早已对这些东西看得开了:
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
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妆儿女笑灯前。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