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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不是第一次去，沈园却还是头一回去逛。
知晓沈园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沈园是一座江南园林，印象里却更象是一处舞台，因为有陆游与唐婉的哀怨情事，因为有吟唱不绝的《钗头凤》。
未游沈园之前，我总是想象应该是在一个暮春或者晚秋的午后，日光已斜但天色尚明的时段，进这座园子逛一逛。游园的心境，照例都该是轻松愉快的，但因为是沈园，仿佛就该浸染一丝凄清才好，然后循小径，觅旧踪，轻吟一句“红酥手，黄縢酒，……”，此时春日将尽或者秋叶萧瑟之景，都将是与沈园契合的。
但是预想的总是与现实有差距，不管是人与人的相遇，还是人与景的相遇。我没有想过会在一个寒冷的冬日夜晚去逛沈园，但我还真是去了。
在绍兴入住当天已是黄昏，因为行程的变化，若想要去逛沈园，就只有趁着夜晚的空闲了。我犹豫了一下，想着沈园就在咫尺之遥不去造访实在可惜，又听说沈园夜晚还有特别的堂会表演，所以决定还是去。
真的是冷，冬日的夜晚，风吹着，是将要下雪的气息，但是雪还是没有下，天空飘起了密密冷雨。在入口处的小商店里，我买了一把伞，撑着进了沈园。小径潮湿，借着园里晕黄的夜景灯光，慢慢地走，银杏淡黄的落叶一片片贴伏在黝黑泥地上，夜晚的沈园安静极了。我不详园内游览路线，又素来胆子不大，于是就站在一棵腊梅树旁踯躅起来。腊梅都含着苞了，虽然风雨兼侵，倒还是不愁的样子。此时听得身后有人声脚步声，原来沈园夜间也有导游安排，这样的季节里，游客人数少，聚起来也还是稀疏，但我很是心安欢喜地跟上了一同游览。
顺着步道走在园林中，夜间游沈园看景不是重点，但六朝井亭、亭旁的葫芦形水池、孤鹤轩几处古迹还是要走走的。孤鹤轩的对面即是《钗头凤》碑，灯光投射在斑驳的石碑上，那一阙悲情宋词即在眼前。导游的深情吟诵不失时机地响起，“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夜色幽暗，园内静寂，衬得这一刻格外的神秘凄清。八百多年前诗人难愈的情伤，借着诗词的魅力，穿越到此刻，我看见，站在前面的一对情侣游客彼此倾身靠拢了些。
夜游沈园的精彩是当晚的堂会。舞台上，重现的是陆游与唐婉的悲欢离合，水袖舞，莲步移，越语吟，明知道是戏，看的人却幻为真，真幻莫辩，是因为游在沈园之故吧。但冬日的夜晚实在是太冷了，露天的观众席上，我一紧再紧单薄的围巾，勉强坚持着。待到几段折子戏结束，再上演流行歌曲时，我实在耐不住，便退场了。出来时，望见古树旁挂着的一盏红灯笼，在夜色中红得温暖。
沈园游，游在一个冬夜，终究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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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6 20:2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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