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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我就已在母亲那里闻到了年的味道。
我看见母亲晾了一竹竿的酱蹄酱肉,有四个酱猪蹄,7块酱肋条,八个酱猪脚。母亲还一一指示给我看,并告诉我其价钱。那些猪蹄猪肉都是母亲精挑细选买回来的,然后进行腌制、洗净、晾干,再浸入酱油缸若干天,而后在晴日捞出晾晒与风干。那天午餐时,母亲炖了一盆酱肉给我吃,并撒上些姜片与葱花,其香无比,我胃口大开,吃了一碗半的饭。
母亲精心做的这一竹竿酱肉,一小半是过年时给我们吃,而大半都是过年后分给我们兄妹三带走的,她自己根本不留什么,所以我们带走酱肉的同时,也带走了母亲一份浓浓的爱意。
母亲一人在家里忙里忙外,她不但要照顾连翻身也不能的父亲,还把家事安排得妥妥帖帖。廊檐下还晒着两绳的大头菜,母亲说这些大头菜要晒得久一些,吃起来才香,等过了年再入罐腌制吧。家里原来买肉、酱肉、腌大头菜这些活都是父亲做的,自父亲车祸后,他连生活都无法自理,更不用说做这些家事了。母亲就把里外家事全揽在她一人身上,她每天忙进忙出,打理着大小活计。
我上个周末回家,母亲带我看了她这一周的重大成果,那就是她把家里上上下下所有的窗玻璃都擦拭了一遍,且把窗槛抹得一尘不染。我对母亲说,这么多的窗,为何不等我回家我们两人一起擦?母亲说你回家只一天,挺匆忙的,不如我一个人慢慢弄。可以想象母亲一人在每个窗户边爬上爬下的情景,为了迎接新年与儿女的到来,母亲不辞辛劳地备肉食与除旧尘。我想母亲在做着这些活时,她的内心一定是喜悦的,同时也是充实与骄傲的。
母亲还对我说她已经领好了过年的钱,一部分用来请客之用,另一部分用来给孩子出压岁钱,并说了每一笔钱的款项。母亲就是这样一个细致的人,也总觉得只有在母亲手里的钱,才是真正的钱,因为她对钱有一种敬畏之心。她会仔细地把钱叠整齐并数准确,然后整钱放入抽屉,零钱放入皮夹,而且她会用好每一元钱,绝不会乱花一毛钱。我常敬佩于母亲的那种严谨细致的习性,而觉得自己远不及母亲。
母亲还买好了过年吃的一些猪肚、笋干以及请客泡糖茶用的锅底干,她向我汇报了每一样东西的数量与价钱。母亲是个有心人,而且她喜欢做事早作准备,这样她心里才会踏实与放心。其实,购物原本是属于父亲的活,但自父亲病后,全由母亲一人承担。母亲常踩着三轮车上街采购,而且得抓紧时间,因为家里有卧床且大小便不能自理的父亲。
即便这样,母亲仍把家整理得有条不紊,并早早地置好年货,然后等待儿孙的归来。过年,是母亲的一种寄托,也只有在过年,母亲才可以享受到家的温暖与充实。而过完年,我们孩儿如同燕子,又得各自出去觅食。
没多少天,又得过年了,我们都会回到父母那里,也只有在父母那里我们才可以真正尝到年的味道。而现在一切年的味道,都是由母亲一人替我们置办,所以现在年的味道,其实就是母亲爱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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