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着地球吃—下关吃河豚

钱塘在线

听说苏东坡最喜欢吃河豚，当他谪居常州的时候，有一次受邀至民家吃河豚，他吃完后的评语是：据其味，真是消得一死。翻译成现代白话，意思就是说：这么好吃的东西，就是被毒死也值得。当时我看了这段掌故，就对河豚充满了向往之情，无奈当时台湾和美国都找不
听说苏东坡最喜欢吃河豚，当他谪居常州的时候，有一次受邀至民家吃河豚，他吃完后的评语是： 据其味，真是消得一死。 翻译成现代白话，意思就是说： 这么好吃的东西，就是被毒死也值得。 当时我看了这段掌故，就对河豚充满了向往之情，无奈当时台湾和美国都找不到半家河豚店，只好暗自希望有一天能去日本一偿夙愿。
谁知有一天真的到了日本时，一方面震惊于河豚价格之昂贵，另一方面畏惧于毒性之强，虽在横滨住了一年，从来不敢轻易尝试。在东京的上野公园里有一座纪念碑，纪念的不是什么烈士或国家英雄，而全是一些吃了河豚枉送性命的老饕。
何况河豚的价格之昂贵，已经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在餐馆中一盘排成菊花图案，切得飞薄如纸的河豚生鱼片，动辄索价一万日币（约合一百美元）。于是我那对河豚的向往之情，就如此无情地被斩丧了！
没想到前年11月间重游日本，竟在下关吃到了物美价廉的河豚，而且没有被毒死。
下关电车站前的丰前田町及细江町餐馆林立，全是以河豚料理为号召的。每家的定价不一，整套的河豚套餐，最豪华的是日币一万多，中等的大概日币五六千，我们都嫌贵。在大街上晃了半天，无意中拐入一条小巷，却发现有一家小小的家庭式居酒屋，所卖的迷你河豚套餐相当廉宜，其中包括河豚生鱼片、河豚天妇罗、河豚豆腐、河豚味噌汤及白饭，才索价二千四百日币，当下我俩欣喜若狂，也顾不得查看有无悬挂河豚宰杀执照。马上联袂而入，准备大快朵颐。
菜是一道道按次序上的。先上河豚生鱼片，一盘约有十片，每片雪白通透，蘸料是葱姜末，浇以少许酱油，以保存河豚之原味，而不用一般生鱼片所蘸用的绿芥末酱。我先吃了一片，入口鲜嫩爽滑而无鱼腥味，十分欣赏。唯一的遗憾是分量太少，才刚领略个中滋味就已告罄，外子则觉得不如鲔鱼肥嫩甘甜。第二道菜是河豚天妇罗，是一块块蘸了粉连骨头炸成金黄的河豚肉块。煮熟的河豚肉质较硬，因为几乎是纯蛋白质，不含任何脂肪，滋味则类似蛇肉或田鸡肉，也很不错。
第三道则是河豚豆腐，可说是其中最精彩的一道菜了。这个河豚豆腐系将河豚肉绞成浆状，加入水再使之凝结成豆腐，鱼肉等精华尽在其中，其鲜美可想而知。何况质地细嫩而有弹性，入口滑嫩中还带点咬劲，口感很好，令人耳目一新。最后一道菜是河豚味噌汤，顾名思义，是将河豚加入味噌汤中合煮。别致而具巧思的是：以茼蒿及切碎的柚皮等调味，汤味清鲜中散发着柑橘的芳香，非常有美感。
我吃得兴高采烈，外子则抱怨没吃饱。还好此居酒屋还卖以九州地鸡（土鸡）为原料的日式炸鸡和其他小菜，我只好又帮他点了几道菜。他阁下连尽两大碗白饭，佐以清酒一瓶，才告酒足饭饱。
出了居酒屋后，我们才想起刚才忘了问大厨有无河豚割烹执照，不禁心里有点发毛。还好我俩手脚末梢皆无麻痹之感（河豚毒发作的征兆），而且听说河豚毒发作只需十五分钟，当时距吃第一块河豚已至少有一个钟头之久。何况那时是11月，并不是河豚产卵的时候，其肉应不含毒 我们就这样神经兮兮不停地自我安慰，一直到次日清晨起来平安无事才放下一颗忐忑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