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埠所： 南来北往集兰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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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骏

       金华水通南国三千里，水运发达，必以河埠连接，河埠俗称码头，而码头贯通街市。码头、埠头，见诸地名的有很多，像婺城的小码头、九号码头、罗埠、洋埠，兰溪的游埠、女埠等。佛堂早前也是商贾往来、货物聚散之所，埠头不少。1931年出版的《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形容佛堂“县境各市镇，以此最为富”。嘉庆《义乌县志》更有“船只泊岸如蚁”、“四方辐辏，服贾牵牛，交通邻邑”的生动描述，可以想见这是怎样一幅桅杆林立、人来人往的生动画卷。

　　

       金华各县市中，兰溪的水运尤其发达，兰溪港是浙江省水运强省工程建设中五个主要地方内河港之一，是浙中西部唯一能通航靠泊500吨级船舶的内河港，也是钱塘江水系中地处浙江省最西南的能通航500吨船舶的终端港。因其地处三江之汇、七省通衢，上行可达金华、衢州，下行可至杭甬，并得三十六码头之誉。

　　据兰溪市志办的胡汝明介绍，兰溪码头众多，命名也分好几种。有以地域命名的，如江西会馆码头、新安（徽州府）阁码头、永康码头；以建筑物命名的，台基、望江楼、周王庙；以地名命名的，上卡、保安、驿前等；以姓氏命名的较多，赵家、和丰、范家、庄家、柳家、朱家等，共10处；还有以专业分工命名的，如毂西药业、煤炭、捣布、造船、香烟公司等6处。还有纯客运的水门、西门、南门码头。

　　

      兰溪码头之多，足见那时万商云集。据宣统年间的一次调查，县城附户，即外省、外县来兰溪经商未正式入籍者，占县城总户数的28.6%，县城内10个商人中，徽商占到五人。而专业码头的出现，更足以说明当时兰溪经济的繁华。像烟草、药业码头多为周边县市的货物集散地，毂西药业公所码头辐射闽浙赣皖等地，号称全国三大药材市场之一。

　　另外，女埠、佛堂等处以前都是盐运中转，并设有盐公堂、盐公所等管理机构。在古代，盐是官家严格管制的一种特殊商品，盐运中转当然只能说明这些古镇或码头在当年的地位不一般，而这些大多是靠了其优越的水运节点和繁忙的商业环境。

　　

     兰溪旧时码头今多不存，最集中的当数西门城墙沿兰江的几处：官码头、水门码头、柳家码头、朱家码头。它们相隔百余米，一字排开，1997年成为兰溪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以今天的眼光，这些码头大多显小，码头平台连台阶也就几十平方米，但对以前的小舟木船而言，称得上是螺蛳壳内作道场，够它回旋了。江水依旧，风韵犹存，这些码头紧邻兰溪古城，人来舟往，颇具市井气息。据兰溪博物馆内对当年繁华商埠的光影“复原”，码头周围舟车频繁，商贾林立，依稀传来当年的人声嘈杂。

　　

    在官码头等处，现在埠已不复当年之用，而是成为周边居民浣洗之所。平日里，一天到晚总有好多人拎着桶捧着脸盆，拿了衣服或是其他东西过来洗，埠头的台阶上常有肥皂水白白的痕迹。问了几个老头老太，他们对这些码头的历史也不甚了解，在小老百姓来说，这些码头于他们没有宏大叙事，只有不知不觉的细水长流。

　　

     码头不复当年繁华，但对当地人的生活仍有实实在在的触动。在兰溪生活了几十年的义乌人骆一平，对兰溪的风土人情有自己的喜好与研究。在众多的码头中，他对古老、朴素的朱家码头情有独钟，不仅因为它的秀色可餐，还有记忆里失落的许多梦。骆一平曾经这样写道：“每天早晨，古城从淡淡的晨雾中醒来，倒马桶的、打招呼的、卖油条的，老人的叮嘱与婴儿的啼哭，在晨风中互撞，构成一幅浓浓的市井风情画。挑水卖水的老头，踏一双黑糊糊的草鞋，一步步，沉重地在街巷石板路上踩出一溜湿漉漉的脚印，久久不干……”

　　

      在兰溪古城，曾有不少地名与水运有关。水利道巷，得名于清康熙初水利道道台衙门之设。水利道是操办治河工程（兼理盐驿）的机构，设有道员一名，他对金衢严三府的同知州、同县丞或主簿等官的防洪、修工有督查之责。船场巷，得名于宋，因兰溪在唐宋就是政府的造船基地。这些地名，大多连同其辉煌，已逐渐湮没于历史之中。

　　

      兰江水悠悠，西门码头依旧，但已经看不见当年那一艘艘卸货靠岸的船只，虽然不时有运沙运货的机动船只快速驶过。兰江边城墙仍然挺立，从城门洞口进出的人流中，也没有了负重的码头工人和各色商贾。每当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里，码头上尽是熙熙攘攘休闲的市民，城墙下则是匆匆驶过的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