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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意义上说,具体的者仅仅是无意中完成了一个集体的梦想。2002年,登山史还不到两年的陈杰,登拔为8201米的世界第六高峰。“我是民间个人登顶8000米以上的第一人,但这绝对不是故意的。”陈杰说,“我认为攀登之于人,是一种本能,但我现在非常矛盾,不知道该不该放弃。”这位以“本营”之名更为人所知的登山者,是某国家部委的公务员。
我每个白天上着有规律的班,为了训练,晚上11点多加班回来,还要跑到1点多钟。最麻烦的是,我是家里的老单儿,所谓“父母在,不远游”,在父亲过世后,更为要紧。其次,就是要占用大量工作精力,同事们只知道我喜欢爬爬山,不知道我其实那么玩命。更要命的是,收入不高,为了登山只好省吃俭用,并熬夜写稿挣点外快。常常买的是装备是“尾单”和“甩货”,就是老外订成千上万件货,多给一个零头的材料,国内工厂留下来自己加工,廉价买出的装备。比如甚至可以花600到700元,买到正品为3600元的一件。
我三次进藏,连布达拉宫都没去过,而是三次登山。三次登山用的是三次假——献血假,国庆假,登卓奥友时用的是探亲假。我以为,登山者是用肚子来登山的,于是他平日在家,自己做酥油茶,自制炒面,自己和在里头,做成“糌粑”,训练着吃。
平日熬夜登山,打破生活节律锻炼;进行耐寒训练,常年用凉水擦身,洗凉水澡,每天早上喝凉水。登山时候,因为经费紧张,吃得不好。伙食费预算只有1500元,决算是1700多元。曾在前进大本营吃了十天以面条就咸菜,土豆加白菜叶子为主的伙食,因为从不挑食,而且能吃糌粑,否则体力堪忧。但我在山上能吃能睡,这是一个优点。
登著名雪山时,容易遇到来自各国的登山者。在那次登卓奥友峰时,就遇到了世界顶级的几位登山家。一是正带领商业登山队的职业高山向导罗赛尔,他曾经12小时登上,90次登过山的主峰博朗峰。他们的装备非常好,甚至备有加莫夫棺材(便携式高压氧舱)。
另一个高手是妇女,她叫克里斯汀,是疯狂山峰队的CEO,也即《进入空气稀薄地带》中主人公费希尔的继任者。她登过五大洲的最高蜂。我还亲眼目睹了一位前天还在一起喝酒、唱民歌《倒垃圾》的韩国登山队队长,因为体力不支而死在众人面前。这件事对我心理震撼非常之大,更有神秘意味的是,在他闭眼片刻之内,五六群乌鸦突然出现,低低地盘旋着,让我觉得生命真是很脆弱。
不久之后,即开始登山,登卓奥友顶后下撤,我体力下降得很厉害。罗赛尔等三个结组小队比我们先下山了。不到一小时,陪我攀登的藏队的小其米很快下了山。我在最后自己走。当时我的包里有一盘30米的结组绳,一个空氧气瓶,有一个灌满水的1.5升的不锈钢保温壶。
还有8块高山食品,一些备用电池,两个快挂,连上接近6斤的包,总重大约20~25斤,越走越沉。我感到迷迷糊糊而劳累,突出的感觉是特别困乏,特别想睡觉。在8100米那个硬雪壳或者说是粒雪冰地带,只能踩上白印。当时我有点糊涂,差点滑坠。我反复提醒自己,动作不能变形,一次动作的变形就会产生严重后果。默念‘翻身压镐翘腿’的六字决,终于通过。
国内有个诗人写过一首名叫《大雁塔》的诗,大意是我们上了那里能干什么,不过是登到高处,看了看,又陆续下来了。在那个开阔无比并略显凄凉的顶峰平台上,我来回踱了四十多分钟,那时有短暂的诗情画意,但是很快又被下山的忧郁取代,因为只有活着走下山来才算真的成功。一个著名的登山家写道:“在登山中,最让人激动的,不是登顶的瞬间,而是下山后看见第一片绿色的瞬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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