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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上海“四行仓库”的抗日战斗
章渭源 兰溪文史资料 第六辑 我是浙江省兰溪市甘溪乡下章村人,现在七十二岁。一九三七年三月在八十八师五二四团一营二连当兵。同年,上海“八一三”战役发生,我随军在闸北一带作哉。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达两个半月。十月二十六日,我们一营奉命牵制敌人,掩护大军撤退。任务完成后,被敌切断我们与大军的联系。后由团附谢晋元领导退守苏州河边四行仓库。在重兵与猛火的围困中,坚守四昼夜。打退日军多次进攻,消灭大批敌人。敌人用坦克来冲仓库大门,我营战士身绑炸弹从楼窗口跳在敌坦克上同归于尽。我们的英勇壮举赢得中外人士的好评,一致称赞我们是“八百壮士”。谢晋元和八百壮士的历史事迹已陈列在北京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我是八百壮士中的幸存者,对这一战役,自始至终,身临其境。现回忆成稿,以告读者。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日寇在芦沟桥挑起事变后,相继侵占我华北大片河山。战争很快蔓延到上海。日寇狂妄地叫器:“二十四小时占领上海,三个月灭亡全中国”,激起我国军民一致抗日。 八月十三日,我军八十八师奉命开赴上海,在闸北一带布防。我和同乡夏唐村人唐柏年是本师五二四团一营二连的 战斗兵。当日傍晚我们三排在宝山路桥作培桥的防御工事。与敌人遭遇,立即开火。晚上全线小有接触。十四日读晨正式拉开战斗序幕,敌我双方摆开攻势,飞机大炮相互爱击,战场上进进退退互有得失,出生入死,坚持七十多天。 日寇因已夸下二十四小时占上海的海口。但几次增兵造将,终未得湿。因此调动最精锐部队,用大批重型武器,向我军密集进攻。我方以十个团的兵力进行抵抗,激战四夜。终因敌我武力悬殊,我军大部牺牲。吴淞、宝山相继失陷。罗店、江弯、闸北等主线,仍属我军坚守中。十月二十五日,大场一线又被敌突破,我方不得不从上述战线上撤退。 十月二十六日深夜,天空没有月亮,没有云,繁星点点。守卫在宝山路桥至广中路沿河一带第一线的哨兵,正严密地监视着敌军的行动,晚秋的夜风吹在人们身上,感到无限寒意,但对我们一营的战士来说,却象是拂去了一天的疲劳,更加精神抖擞。远处战场上的枪炮声已逐渐静寂下来,只有我们一营阵地上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仍在断断续续地响着。这时我班接到逐级下达的撤退命令。在班长钱振华(金华市人)的率领下有秩序地赶到四行仓库集合(在苏州河北岸垃圾桥下游)。 当时我们五二四团团长韩宪元已阵亡。团副谢晋元(后升任团长)和一营营长杨瑞符挑起指挥作战的重担。还有一位副营长唐焕文,在反攻时臀部负重创耳朵被震聋已下火线。谢团副见各连队伍都已到齐,立即根据当时的形势,作了简单的训话。大意是:“由于战局的变化,我们一营八百人(后来清点只有五百余人)是奉命幸制敌入掩护大军撤退的。现在任务已完成,却被敌人切断了与大军的联系,成为一支后无退路,粮弹俱缺的孤军。这四行仓库,东隔一条马路,南隔一条苏州河,都是租界。西北面有敌军围困。四行仓库原是我们师部驻守。有现成的防御工事,前后大门都已堵实。只留西南角面对苏州河的一座大门出入。我们是军人,是中国人,要有中国人的气节,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普与敌人决一死战,决不屈膝投降。四行仓库是我们孤军的坟墓……。”团副的口号是“剩一枪一弹决与敌人战斗到底”!营长的口号是:“留一兵一卒誓与阵地共存亡”!接着官兵一致振臂高呼。训话毕,营长立即布置各连任务,加筑工事,争分夺秒,进行战前准备。并在二连中选派两个班,由蒋警(兰溪市柏社人)班长率领,把守四行仓库前方(现晋元路),以便监视敌军行动。仓库左右墙角以及马路对面各派两班人,埋伏在民房中,交待了任务和联络信号,各自作好战斗准备。又在三连中挑一个排把守大门,由连长唐棣亲自指挥作战,加固大门工事。其余把守各层楼上有利地形和窗口。我们排守住一楼楼梯以及担任二楼对河的岗哨。房顶防空由重机枪连担任,全部布置好以后,战士们斗志昂扬,严阵以待。 当天晚上,日军不知我军虚实,不敢轻举妄动。到次日下午,守在前方的蒋警班发现一小股敌人,举着膏药旗鬼鬼崇崇地前来搜索。立即命令全体战士严密监视,不得暴露目标,作好战斗准备。敌军在明处,我军在暗处。待敌近前,一声令下,给予来犯者迎头痛击,敌人措手不及,在我军机枪猛扫下,全部被歼。 时隔不久,在左前方的路口又发现了一小股敌人,人数较前次多,约两个班。他们是听到枪声赶来的,边打边进看到可疑点即用机枪乱扫一阵。这时我军已变换攻势。从壕中分散到两侧民房中隐藏。等敌军前来就范。敌人正在前进,看见被我军打死的尸体,立即以下,用机枪对我降冷一降狠扫。射久了见无动静,知道已无人,正准备立起继续前进时,我军却从两侧射出了仇恨的子弹,一时枪声大作,敌军来不及还击就纷纷倒下了。除一个掉队的敌人漏网外,其余都死在我军机枪和步枪下。由于我军战士英勇善战,连续赢得了两次胜利。 战士们感到子弹快用光了,非常忧虑。有人提议到敌人死尸身上去取。在蒋班长的认可下,以两挺机枪作掩护,很快缴取回来一批子弹和手榴弹,还有一挺机枪和许多步枪手枪等。用这些胜利品来充实自己的力量,再用它来回敬敌人。战士们变忧虑为兴奋了。但是蒋班长仍顾虑重重。考虑那个漏网逃去的活口,必将实况透露。将为我军带来祸息。预想这场即将爆发的恶战定会更激烈,更艰苦。随即鼓励战士,必须作好思想上、行动上的准备。但是衡量本班的战斗力却很难设想了。全班战士从昨晚扼守这个阵地以来,没有点水进口,粒米入肚,大家已觉疲劳不堪。弹药虽稍有充实,但激烈地打起硬仗来就嫌不足。当大家想起昨晚团附和营长的训话、誓言和口号,立即排除一切顾虑。阵地的存亡和仓库内八百人的安危是紧密相连的。只有拚死战斗作好一切准备。 团副的传令兵送命令来了,蒋警班消灭两次来犯之敌有功,蒋警升任排长,其余各升一级并传令嘉奖。还补充部分子弹和手榴弹。战士们对于升级记功和嘉奖并不去计较,而对补充的弹药却很高兴。虽数量不多,但这是给战士们的一份兴奋剂。 果然不出蒋排长所料,前方尘头起处,敌人又向我军发动第三次进攻。人数增至百人左右,并配有一辆坦克。耀武扬威地向我军阵地开来。蒋排长根据敌情,向仓库方向鸣枪报警,使守在仓库的主力有所准备。谢团附早在楼上窗口缭望,看着敌人渐渐地逼近我军射程之内。蒋排长作一下手势,早已从新部署的火力,一齐喷射出无情的火焰。遭到阻击的敌人一时陷入混乱状态,但马上清醒过来,分散从两侧进行反扑。被我机枪火力压住不敢抬头。坦克被我军射中展望孔,震动一下停住了。敌人就在坦克上架设机枪向我军射击。战斗异常激烈。敌数倍于我,但战士们并不气馁。坚定了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奋不顾身,继续战斗。一个倒下去,另一个马上接上来。把每一颗子弹都射向敌人,直到最后仅剩下一颗子弹也射出去了。战斗成了停顿状态。敌人认为时机已到,纷纷向我军扑了过来。蒋排长又用手指挥一下,二十几颗手榴弹参差地飞入敌群,敌人大批的倒下去。硝烟过后,未被炸死的敌人再次冲过来。我军手榴弹轮番相继投掷,此起彼落。顶住敌人,到最后仅剩下每个战士手中的一颗了。敌人又已逼近了战壕,但见我军个个咬牙切齿。手拉弹弦怒发冲冠,不怕后面的敌人大批地压了过来,大家挪出了最后一颗手榴弹,在敌群中开了花。蒋排长大吼一声“杀”!战士们拿起枪刺从战壕中一跃而出,与敌人展开了面对面的白刃战。蒋排长象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挥舞着刺刀,左右两下刺死两个,正拨出刺刀刺向第三个敌人时,敌人成群地围住了他,背上被敌刺中,血如泉涌,染湿了后衣襟。他咬牙切齿用尽浑身最后的力气,回转身来刺入一个敌人的胸膛,终因流血过多,力气不支,又被敌人插了几倒在血泊中。其余战士也都极力拼杀,奋不顾身,博后,终因亲众不敌,相继倒下。他们为了坚守阵地,保卫风行仓库,不屈不挠地全部壮烈酒性。烈士们的鲜血,染红了这段晋元路。 与此同时谢团副在楼上观察。为了顾大局,又不能打乱部署。面对蒋排长的危急,既不能增援,又不能后撤,眼看着被敌人全部打死,心怀内疾极度沉痛和悲愤。 敌军占领蒋排阵地后,重新组织兵力在修复的坦克掩护下继续前进,越过战壕,向四行仓库进犯。我军并不阻挡,任他们长驱直入。在暂时寂静的战场上,只听见敌坦克的机动声越来越近,冲在两翼的敌人边打边进,等敌人全部进入我军早已布置的包围圈时,军号一响,机枪和步枪一齐怒吼;居高临下,射入敌阵。同时埋伏在马路两边民房中的四挺机枪,锁住敌人进来的圈口。仇恨的子弹猛烈地向敌人射去。三面夹击,织成火网。敌人也很狡猾,立即就地散开架枪向我仓库楼上还击。架设在苏州河畔的机枪向我军大门侧射。正在堵门的三连一排边打边垒。三连连长唐棣在战斗中负伤,只见他颈项缠着纱布仍在指挥。敌人在我军火力压制下,退缩在仅一条马路阔的地段,毫无掩藏之处,暴露着目标挨打。打得敌人“哇”“哇”怪叫,无处可藏。逼得他们靠近墙脚,又楼上我军挪下手榴弹一阵乱炸。一阵激战后苏州河边的敌机枪组,也被我军消灭,连枪带人一齐滚入河中。然而敌坦克继续掩护着一部分敌人又猛扑过来,转过弯即将冲入仓库大门。情况十分危急,在这关键时刻,我楼上守军的一个战士,身绑炸弹和手榴弹,从窗口一跃而下,跳在敌人正在冲大门的坦克上,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与敌坦克同归于尽。(此事曾载《中国青年报》一九八五年八月十六日记者采访军事博物馆的报导)余下残敌,抱头鼠窜,企图向后逃跑,但怎能逃出我军的火网,终于全被消灭。晋元路上,仓库大门口以及苏州河边遗尸遍地,污血汇成小河,染污了苏州河的水。这场战斗,敌全军歼灭,但我军也有伤亡。 这天隔河马路上和各高楼的窗口以及房顶平台上观战的同胞和外国人士,不下数万人。他们看着敌人被我军打得无处躲藏,纷纷倒下去而拍手欢呼!看见不惜自己生命从高楼窗口跳出炸坦克的壮举,激动得流下热泪。外国人则挥舞着手帕和晓起大姆指表示敬佩。胜利的消息震动了全上海,震动了全中国,也震惊全世界。当时上海的各报,用大篇幅刊登当日目睹的实况,租界上外国报纸也以头条新闻刊登,还向他们国内登报这振奋人的消息。一致称赞我们是“八百壮士”。有的报馆还特地出了《号外》在人群中叫卖,当即抢购一空。 傍晚,乌云笼罩着,天空没有美丽的晚霞。几缕硝烟缭绕着向空中消散,战场上死气沉沉,一片萧煞景象。遍地敌尸,残支断腿,血渍模糊。他们生前远渡重洋来到我国领土上,奸淫掳掠,烧杀抢夺,无恶不作;这是恶贯满盈罪有应得的可耻下场。但是日本帝国主义者急着要把它们化灰运回国去与家人“团聚”,同时向天皇“请功”。担架队不敢前来送死,却驱逐一群军犬前来拖运尸体。这些军犬,受过严格军训。在战场机灵警惕,能够利用地形,随机应变,却也被我哨兵发现,机枪一响,立即遭到和它们的主子同样的下场。 夜幕降临了,但还能看清对岸的人影。人头挤挤,忙忙碌碌,好象在搬运什么似的,一个人影跳下水,河水漾起了微波;泅水来到仓库河边,说明来意,由哨兵引见团附和营长。原来是租界上学校的女童子军杨慧敏,她代表租界中国同胞,向我军赠献国旗。并向我“八百壮士”致敬。还带来许多慰问品(主要是食物),接着又有几个记者尾随而来,还带来当天的“号外”。向谢团副和营长进行战地采访。谢团副讲话,刊登次日各报上。自来水也由租界上接过来,使断水断粮三十小时的我军战士们喝足食饱。每个人都非常激动,甚至热泪盈眶。深深感到我们孤军而不孤,援绝而不绝。坚决以实际行动来感谢租界上同胞的关怀和支持。相信全国后方有广大的同胞作后盾,抗日战争一定会取得最后胜利。午夜,各方面的慰问品源源不断地送来,堆积如山。使我军饮食不缺,解除后顾之忧。 闸北方向的敌人,晚上复来扰乱,但不敢靠近四行仓库,只在远处发射冷枪。同时架起高音喇叭喊话:“中国兵投降,缴枪不杀,挂起白旗”。另一处同样在喇叭中高喊。此起彼落。我军毫不犹豫地用机枪作出回答。敌人见喊话不成。就泼洒汽油,在四行仓库后面一带民房中纵起火来;用以威胁我军。一时火乘风势,立即烈焰腾空,火势迅速蔓延开来。我军陷入“兵”与“火”的重围中。然而这并没有动摇我们军心和抗战到底的决心。同时我军利用火光对敌加强警戒,防止敌人乘机潜入墙下偷袭。但也被敌人火光瞄准我军楼上的枪眼,打中一个排长的眼睛,一个班长的胳膀;还有一个机枪手的钢盗顶部被射成两半。幸好趴得低,仅烧焦一层头发。 次日仓库后边一片火海。烟雾弥漫,火势逐渐向周围扩大。敌人的枪仍不时在响。四行仓库房顶上鲜艳的国旗,迎着朝阳随风飘扬。说明这块领土仍是属于我们中华民族的。任敌人费尽心机,手段再毒辣,有我们八百人守护着,头可断,血可流,国土决不能丢! 守卫在西藏北路租界边的万国商团的哨兵(租界上的外国武装)私自与我军通话,他招招手,欢迎我军进租界去,我哨兵摇摇手表示拒绝。他又晓起大姆指表示赞扬。我哨兵因彼此语言不通,友好地向他敬个军礼表示感谢。 经过三昼夜的焚烧,火已近熄灭了。但见一片废堆,断恒残壁,破砖烂瓦,几处焦土上的残木仍在冒烟,满目凄凉。日本帝国主义者欠下中国人民的血债,真是馨竹难书。战士们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无不义愤填腐。这笔“火”与“血”的债,一定要清算,一定要偿还。 谢团副和杨营长的讲话和口号,在各报发表后,中国同胞看了振奋人心;却给公共租界当局带来了忧虑。中国军队死守四行仓库,是租界的边缘。这支孤军是日军眼中的一颗大钉。到时日军用大炮弹轰,用飞机炸,或用毒气攻。倘若波及租界,特别是那个与四行仓库隔河相望的煤气厂,万一中了流弹,那末整个租界的生命财产都要完蛋,后果就不堪设想。于是外国人请求我国政府把这支顽强抗敌的孤军从四行仓库撤出来。政府考虑当时的国际形势,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三十日深夜,我军执行撤出四行仓库的命令。乘黑夜下了国旗,掩埋了牺牲的战友,又在几处敌人可能通行的门边,埋下部分炸弹,扶着伤病员,按一二三四连(重机枪连)的次序,由四连尾随掩护。打穿墙洞,通过两间平房,走出大门就是人行道。谢团副领先越过马路站在对面人行道上指挥。杨营长随队前进。就在这时西藏北路半边马路和人行道,被敌人用机枪和强烈的灯光严密封锁。当即被射倒六七人,连续中弹,因内有燃烧弹,死尸燃烧起来,焦臭四溢。杨营长腿部中弹负重伤,正将倒下,幸被后面战士顺手猛一推,跌前一步,脱离险区。谢团副见状,认为硬冲必将给部队带来更大的损失。立即传令未通过的队伍暂停行动,返原岗位待命。对于封锁之敌,着四连分兵消灭。 这一夜的枪声异常密集。射得四行仓库的墙壁体无完肤。我军凭着仓库的坚固墙壁,沉住气并不还击。却手扣板机百倍警惕地注视着敌人的动态。 又是一阵猛烈的枪声过后就静寂无声了。哨兵却发觉前方马路上有响动(是我军早已布置的破铁皮、碎玻璃和罐头筒等触着会响的障碍物),即将手电一亮,只见满马路的敌人摸索着冲了过来。我军重机枪跟着手电的指引,集中力量一阵狠扫,究竟消灭多少敌人,无法统计。但见马路上,陈尸加新尸,一座座地象是小山丘群。前方又有响动了。哨兵认为敌人增兵来了又将手电亮了起来。却见敌人抱头鼠窜地乱了套正在向后逃跑,踏着铁皮发响。又被我军痛扫一阵。这时三连联络员传话来了,四连连长雷雄立即下令撤!但大个子机枪手仍在一股劲地在打,等他把装在弹带上的子弹全部打完才松了一口气。其他战士已经扛着枪归队行动了,他们以最快动作折卸枪架扛着枪筒和子弹,赶上最后行列。 午夜,原被封锁的区域一片漆黑。只有租界和桥南的路 灯光闪耀着。路面恢复平静。只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安全地越过马路,跨上垃圾桥(西藏路桥)由北向南,渐渐地消失在夜幕中。远远听见敌人的机枪仍在猛烈地扫射着。 次日在胶州公园后面的孤军营中,战友们正在谈论着昨夜我军巧妙撤退四行仓库的事。万国营团一个戴眼镜的翻译来说:今天早晨西藏北路路边人行道上距仓库约二百多米处,发现日军尸体十八具,机枪三挺,破碎的探照灯残散一盏。这正是日寇侵略者应得的惩罚。
一九八七年十二月于浙江兰溪下章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