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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忘记就忘记，该记得就得记得 最早的记忆是我在三岁到五岁之间，因为我真不知道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在几岁。 父母说我从小就是一个跟屁虫，我们到哪儿你就跟到哪。一次，跟着父母进城做客，在亲戚家玩疯的我突然发现父母不见了，我一个人偷偷跑了出去去找自己的父母。我跟苍蝇一样在街上乱转，最终我累了，走不动了，一个人坐在地上大哭。路人很快把我围成一个圈，个个都在问我，“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里的，你父母去了哪里”。我看着他们七嘴八舌，就知道一个劲儿的哭。我人生中第一次有记忆就这样在悲惨中进行了。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重新回到亲戚家的，长大之后，我问母亲，母亲说，你就在亲戚的家门口的那条马路，我和你父亲很快就找到了你。 我当时记得很清楚，我走了很远的路。那么，是记忆骗了我吗？ 我问我的铁杆朋友，你最早的记忆是什么？ 朋友告诉我，小时候下河游泳，差点淹死在河里。我说，最后是谁救了你？朋友告诉我，就在我两眼发金光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脚踩到了河底。于是，我的两只脚不知哪来的力气就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走到河岸边了。在出水的那一刻，我嚎嚎大哭。我说，后来呢？朋友说，后来就自己一个人擦干眼泪回家了。 朋友说这是他记忆中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 我非常震惊，你居然记得如此漫长的过程，到底有没有记错？朋友说，错就错了吧，反正活过来了。 我在部队服役期间，随部队驻扎过好几个地方，有一个地方我来过两次。第一次是我在入伍的第五个年头，那是一个冬天，所属部队进行常规性的训练，机动到三百里外的一个山顶上，山顶的后腰有一个小山村。 训练结束的第二天，我要送一位战友远行，于是跟领导请假去村里一趟。 我跟我战友第一次来到那个小山村，本以为在村里可以吃上些野味，但进了村才明白，这个村有多么的“破落”。 找了很久，才找到一间商店。店主人是一个满脸雀斑的中年妇女。我问这里可以炒菜吗？店主人摇摇头。战友跟我说，算了，等下次我回来的时候咱俩再喝酒。我说，不行，今天必须要喝酒。我跟店主人说，把你们这里能吃的东西，我都买了，不过，能不能借用下您的桌子凳子，哪怕放在门外都可以，中年妇女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那天，我跟我战友喝的昏醉。我跟他同一年入伍，同一年读军校，关系情同手足。他要去的地方，是祖国的最北面，条件可想而知。关键是他主动跟上级打报告去那里的。所以，我今天必须要为他践行。我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等酒喝完的时候，我也没有说出口。 在我入伍第十个年头，我又一次来到了那个山顶，前因后果都是跟上次一样。等再一次来到那个小山村的时候，这里完全变样了，就跟十八岁姑娘一样。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们几个战友进入了一家餐厅，我们在点菜的时候，老板娘一直盯着我看，我觉得这人是不是有些不对劲？这时，老板娘说话了，你前几年是不是来过我们这个山村？我疑惑的看着她，说你认识我吗？老板娘说，当然认识，你上次的酒钱都没有付？我说不可能吧，我吃饭从来不赊账？老板娘笑了起来，看了看我周围的战友，说道，你那位朋友怎么没来？我没有说话，我觉得我的眼睛进了沙子。 老板娘继续说道，那天你们两个人喝了不少的酒，说的一些话跟生死离别似的。我还想你们两个大小伙子怎么回事呢！你们走远的时候，才发现你们的钱还没付，当时急的我啊就差点骂娘了。这时，我儿子看到酒瓶底下，压着二百块钱。当时，你们也就花了不到一百块。 老板娘说为了把欠我的钱还清，这顿饭免费。 我记得送我战友的那天是下着小雨，很冷，钻心的冷。但他依旧满脸笑容，跟我挥手再见。我至今记得他那有着酒窝的笑容。 三个月前，我通过其他战友知道，他牺牲了，为了救一名小女孩。 记忆是飞蛾，前赴后继，全部死在路上，时间给他们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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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6 20:0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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