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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讲得口干舌燥之后，店老板终于同意把那个青花瓷酒壶低价卖给我，临出门还不停地念叨这虽不是古董可成色不错，他没得赚之类的话。我喜滋滋地捧着酒壶，男友卓信心心念念想了很久的酒壶。可却是我不得不面对的难堪，男友卓信和他的助理叶小美衣衫不整的躺在沙发上，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我。后来我想我应该优雅地说：“对不起打扰了”，然后转身出门的。可是，这当下，叫我如何优雅，我们已在商量婚期。这个我爱了四年的男人，这个我一心想嫁的男人，在这个即将步入婚姻的当口，给彼此这样的难堪。听到酒壶碎裂的声音我才知道我把青花瓷酒壶重重地砸向了卓信，也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额头上，卓信惨叫一声捂住额头摔到沙发上，鲜血从他的指缝流出，叶小美忙上前扶住他，两个人，在我面前，这样的恩爱扶持。我愤怒、绝望，夺门而出，刚刚还不过是阴天而已，这会就下起倾盆大雨来，这是老天爷也在为我泪流不止吧！我在大雨里歇斯底里地大叫，这时候我才从刚刚的惊骇诧异里醒过来，才知道心在抽痛，痛得流下满脸的泪。我们就这样分手了，卓信只一句对不起就交代了所有，就抹掉了我们四年感情的痕迹，就轻易地毁掉了我梦寐以求的婚礼。我在所有人的同情中度过了本可能是我们喜结连理的日子，也是在这个日子，卓信和叶小美去了卓信的老家，是啊，他们去追求他们的幸福生活了。我跟自己说：“罗晓乐，你这个蠢女人！”我开始发烧，吃药打针，还是反复的高烧，意识不清的时候，总是看见大学校园里我和卓信牵手散步的背影，有时候又是大雨里他弃我而去的决绝。等我病好上班的时候，所有的女同事都羡慕我减肥成功，我被迫挤出骄傲的笑容，也想借这笑容驱散卓信留在我心上的阴影。我在街头茫然的徘徊时，遇见了卓信的哥们张景源，站在马路对面，微笑着向我挥手，我掉转身加快脚步离开，被飞驰而来的电动车撞倒，膝盖和手掌传来剧痛，电动车主却兀自骑车离开，不热闹的街头还是有少数人围观，有人窃窃私语，也许他们在说，“看这个女人，被男人抛弃了还被撞，好可怜啊！”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大颗大颗的泪掉下来。一双有力的双手将我拉了起来，替我拍掉裤子上的灰，又拿出纸巾擦我的手心，温柔地说：“很疼吧，都破了。”我不想让跟卓信有关的人看到我的狼狈，我推开他一瘸一拐的走向另一边。张景源固执地扶住我，不顾我的反对把我送到了住处。离开十五分钟后又返回，带回了食物和红药水。不论他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为自己的哥们赎罪，这一刻，我的心头是有感动的。临走前他跟我说，卓信的事已经过去要好好地面对以后。我翻出所有和卓信有关的东西，有我们一起旅行时的合影，有他每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有一起看电影时我留下的票根，还有一些他陪我买的小物品，我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就让过去过去吧。每天都会收到张景源的短信，一开始是一些关切的问候，慢慢变成他生活中一些有趣事情的分享，后来变成向我的邀约。我第一次答应他的约会是我生日那天，是，我还没有习惯一个人过生日，不期然地想起卓信，他有连生日歌都能唱跑调的嗓音，但他却每年都要坚持唱两遍，我每次都是笑得捂着肚子喊停的。可是，现在，他这样的嗓音是奉献给别人的。张景源的生日歌唱得很好听，他唱了三遍才停，他说他要超过卓信。我收下他的生日礼物，据说是遇热水就会显现我笑脸的杯子。我把杯子带到公司，倒入热水，数秒之后，我看到了我灿烂的笑脸，在大学校园的樱花树下，那时候我和卓信的爱情才刚刚开始。我发短信给张景源说谢谢，他回过来说：“我想让你一直笑得那样灿烂。”下班张景源等在公司门口，手上有我最爱的薰衣草，我在他灿烂的笑容里下定决心，让过去过去，让未来到来。我把手交到张景源手里，他温热的手心慢慢融化我心内的坚冰。我们去看《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他在我耳边说：“那些年，我一直追着你的背影。那也是一场大雨，即使感冒了，还盼望回头再淋它一次。”我知道的，卓信的身边总有张景源的影子，在我和卓信吵架哭泣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递上纸巾，在卓信奔波找工作无暇照顾我的时候，他嬉笑着替我打水送饭，嘴上不停地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把头靠在她肩上，我要告诉他，谢谢他喜欢我。当卓信于我只是一段回忆的时候，我答应了张景源的求婚，我们的婚纱照在市郊的薰衣草庄园取景，我在紫色的海洋里感受普罗旺斯的浪漫情怀，但在这浪漫的庄园里却让我见到了不浪漫的人，穿着婚纱的叶小美挽着穿着燕尾服的年轻男人，在摄影师的要求下，牵手拥抱。这个卓信为了她不惜丢在我的女人竟然在这里与另外一个男人牵手拥抱，我欲上前质问，被张景源拉住，我不是替卓信不值，而是想知道卓信被抛弃时是不是也如我一样心痛。叶小美看到了我，她带着那个男人向我们款款走来，脸上挂着笑，她竟不觉得尴尬，数月前，还被我撞见与别人的男人做着龌龊的事呢！在我开口之前，叶小美给了我一串钥匙，这串钥匙我是认识的，那是当时卓信租的房子的钥匙，这个钥匙扣还是我送的。她说那里有我要的答案，她落落大方地介绍她的未婚夫，她跟张景源说她能做的只有这些。我打开了那扇门，里面的摆设如旧，但在客厅的茶几上，放着那天我砸烂的青花瓷酒壶，虽然修补过，但那些裂痕还是那样显眼。同来的张景源告诉我，卓信已经离开人世，在他跟我求婚的那一天。我想破口大骂，这不是最烂的粤语片的桥段吗？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找人合演一出戏，只是不想爱人承受更大失去的痛苦。我从来不知道卓信是那么蹩脚的编剧，也不知道张景源是这么好的演员。我回头问张景源，做足一场戏，会累吗？我出门前，张景源在我背后说：“这场戏，做一辈子也不会累，因为对我来说，这不是戏。”梦里的卓信有温暖的笑容，但瞬间那笑容被泪水淹没，他说他有多害怕失去我，他说他多么遗憾不能给我幸福，他说他多不不忍心让我承受那样的难堪和痛苦，可是，他却不得不离我而去，带着所有的遗憾和不甘心离我而去。梦里的张景源抓着卓信的手说他会照顾我，他会替他照顾我，他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卓信在张景源的手中渐渐消失。我喊着卓信的名字惊醒，坐在床沿的是张景源，他说他发现了在家高烧不退的我，把我送来的医院。我问他：“卓信是爱我的，对不对？”他说：“我们都爱你。”我在张景源的怀里轻唱：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芭蕉帘外雨声急， 青花瓷里容颜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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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6 20: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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