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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我的一个舅公过世了,享年91岁。他的离开让我想起了我的奶奶和从未见过的爷爷。
我奶奶叫宋七宝,是这位舅公的妹妹。他们兄妹共有七个,出生于南浔一个大户。据传,他们的父母因吸食鸦片等原因败光了家产,后来可能因战乱,七兄妹各自逃难,有往上海的,有在黎里镇的,有一个在七都镇桥下村,还有一个据传参加了国民党的"非正规军“,后失去联系,我奶奶则来到了我爷爷身边。刚过世的舅公就是原七都镇桥下村的,他的过世同时也意味着那一代人的结束。
我奶奶六十多岁过世的,离现在已十五年有余。她过世时,我在长春念大学,没能见她最后一面。据我父亲讲,奶奶是城里人,不太会干农活,走在农村的“田埂”上会摔倒。奶奶在我姐姐出生时,去上海做过保姆,后来我出生后,她回来了。她干不了重农活,只会做一些简单的家务,养几只兔子贴补家用。我和奶奶的感情一般,但我奶奶在我的童年记忆中依然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
我依稀记得我们最早的房子是“一长条”老房子,那里仅存的记忆是我拿着篮子,拖着割草刀走在农村小队的“白场”上,最后我的脚后跟被刀划破了,我只能哭着回家,那时我估计只有4周岁。奶奶经常会约几个同村的老太婆同行,我就跟着她们玩,有时我也会帮忙割一点。记得有一段时间兔毛收购价特别贵,我奶奶卖兔毛得了不少钱,她就给姐姐买了很多东西,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军用水壶。奶奶当时也应该给我买了什么,但具体我已不记得了。我六岁时,奶奶带着姐姐和我去河边的高地上割草,看到河边好像有鱼,我就独自到河边玩。当时河水的水位很高,岸边有不少小鱼,我就用手去抓,但不小心滑了下去,之后两个小时才被人救上来。据别人说,当时我奶奶和姐姐找不到我,最后奶奶在河边看见水面上漂着我的拖鞋,她就拼命喊叫,喊叫声引来了许多附近的村民,最后我被两位同村的伯伯救了起来,第二天清晨才从昏迷中醒来。
我六岁的时候,我家已在河边造好了五开间平房,平房后面有块菜地。每年春天,那里都会种上南瓜苗。那时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奶奶一起点南瓜花(人工授粉),一起找南瓜,看着南瓜一天天长大。那时我人小,感觉自己走在南瓜地里就像走在森林里。南瓜可以刨成丝炒菜,也可以切成块蒸熟当点心吃,等南瓜老人,还可以做南瓜馒头。南瓜是我童年中最美好的回忆,我周围的亲戚都知道我特别喜欢吃南瓜,以前是,现在也是。
那些年,我妈妈有时会和奶奶吵架,但基本都是我妈妈责怪奶奶。这种婆媳矛盾在我们农村很普遍,她们吵架时,我很难过。奶奶话不多,我想帮奶奶,但又怕妈妈伤心。爸爸对奶奶也一般,只是尽基本的义务,可能在爸爸眼里,他过早的失去父亲,而奶奶又不太会干农活,所以爸爸可能对奶奶有一丝埋怨。
初高中时,我在桃源震泽求学,好几周才回一次家。每次回家,奶奶都会在门口等我,那是一种期待,一种对晚辈的关心。但当时我并没有什么感觉。我知道奶奶最后几年身休不太好,但到医院检查也没什么大病,最多只是高血压之类的。我想如果用现在的医疗技术,我相信奶奶还可以多活好多年,我也可以多尽尽孝。
按照男尊女卑的原则,我其实应该先写爷爷,但事实是我没有拥有过爷爷,所以只能委屈“爷爷”在后面了。
父亲十三岁时,我爷爷就因为肺结核过世了,在这凡人世界里,我没有和我爷爷相遇过。据我爸爸说,爷爷是从嘉兴海宁领养来的,他很会捕鱼,会制作各种工具。每次下雨后他都会捕回来许多鱼。但爷爷的捕鱼技能似乎没有遗传到我爸,更没遗传到我。曾经我自己尝试过几次钓鱼,但一直没有大的收获。我想我的童年如果有爷爷陪伴,那我或许也可以成为捕鱼高手,有可能成为一个游泳健将。但事实是,我不会钓鱼,也不会游泳,童年的“溺水”让我远离了河水,工作后我本想学游泳,但““中耳炎”又让我和游泳彻底无缘。
没有爷爷的童年,奶奶的过早离世,这样的命运安排我无法改变。但比我更艰难的其实是我的爸爸,他十三岁时就开始独自撑起这个家,种种不易经常会挂在嘴边,但直到今天,我才深深地体会到我爸爸当年的不易。
现在我只能用去童心去想象爷爷,用回忆去思念奶奶,用行动去好好孝顺父母,也祝舅公、爷爷、奶奶在那个世界一切安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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